少顷,他态度越发坚定,补充道:“储君之位,事关大宣千秋万代,全凭陛下裁夺。如陛下觉三哥或七弟比臣更具贤能,大可废储。但贺若家的九公主……臣,娶定了。”
台上帝王,台下朝臣,不禁震慑于他的胆大与妄言。
如此狂放无度的言论!
如此恳切无悔的情话!
那位清冷孤傲的太子,疯了?被小公主迷了魂,丢了窍?
他对她在乎到甘愿豁出去,抛却所有,孤注一掷?
在场之人深觉他们素来景仰的皇太子,已陷入魔怔。
但夏暄清楚,他比任何时候更清醒,脸上甚至因公然坦诚心迹的思念,而浮起愉悦动情的温柔笑意。
——他又想她了。
他知道,再无别的皇子,比他更适合继承大统。
他知道,君父比他本人更确信这一点。
他在赌,赌惠帝作为君主的不舍,和身为父亲的不忍。
倘若输了,最坏的结局,无非被废储,重新当回他的闲散亲王或郡王。来日不论兄弟中哪一人上位,必将起用他,他亦乐意倾尽全力扶持。
可若赌赢了……
天下和她,都是他的,也只能是他的。
这一刻,惠帝眉间掠过无可奈何的悲色,又隐隐滋生微妙的骄傲。
他对身侧内侍官摆了摆手,将袖内一封承载了千里风霜雨露的书信,转呈至夏暄之手。
夏暄双手接过,在其眼神示意下抽出金箔玉笺,逐折展开。
那一纸沉重,竟让他禁不住一颤。
···
晴容快饿晕了。
确切说,是晴容·辩哥,快饿晕了。
昨晚忽然收到旨意,要求她翌日上午在赤月行馆等候,她不得不连夜从乐云公主府别院火速赶回城。
待沐浴更衣、栉发梳妆完毕,天色渐明,人也疲软地瘫倒在床。
一睁眼,正好瞧见太子身穿朝服,板着俊容,大步流星往外走,竟未转头看上她半眼。
东府上下忙个不停,只有长乐给她送来一碗水和一小碟坚果,匆匆离开。
“……”
晴容·辩哥歪头瞪视这一堆山核桃、松子和瓜子,抬起右爪,递至眼前反复端量,决定先挠头。
有没有搞错!
太子的侍寝宠物,居然不设置专门负责剥坚果壳的仆役?
平时也罢了,一整夜没吃东西,快饿得鹦鹉前胸贴后背,再也团不成毛球了!
她本就不擅长用鸟喙和爪子配合啃食物,每回发脾气乱丢,夏暄全当鹦鹉闲来撒娇,乐呵呵替她剥。
可这回叽叽咕咕一阵,意外发现,东府的人不晓得在忙什么,竟无一人搭理她!
于是,她四处寻找,扯过一银灰色的小香囊,小心翼翼扯开绳索,拽出内里所藏香包,再把小坚果从碟上一个个往里塞。
装得鼓鼓囊囊后,她叼起香囊,大摇大摆走出太子寝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