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聪明,又实在不太聪明。
两人摸黑往前走了几步,只觉前方空荡荡的,没遇到什么障碍,却莫名有阴风拂过身侧。
沈沧澜索性停了脚步,以不变应万变,就等着看系统能有什么花招。
为打发无聊时光,她又开始八卦祁陵,谁让身边就这一个活人。
“刚才听那俩丑东西说,你之前还亲自巡视过极地牢狱?”
“次数不多,偶尔会去。”
“来过荒山牢狱吗?我可从没看见过你。”
心脏的疼痛仍未完全缓解,祁陵几不可觉蹙眉,他轻声叹息。
“没去过。”
“怎么,是嫌荒山牢狱环境太恶劣了?”
“还好。”
其实他在撒谎,他几乎每年都要去两次,只是远远观望,从不现身见她。
毕竟那时候计划尚未成熟,见她没有任何意义,还可能引起程雪烈的怀疑。
关于她的秘密,他一直藏得很好,没有被任何人察觉过。
沈沧澜的兴趣时有时无,这会儿见他话又变少,就懒得再继续往下问了。
而且也确实是没什么空闲再问,因为原本浓重漆黑的房间,一瞬间突然灯光亮起,于是整座空间的布局就展现在了她眼前。
地狱房确实和其他房间不同,其他房间方方正正,面积最大也就二十平米左右,而这里俨然一处巨型密室,冗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。
明明是封闭场地,阴风却一阵紧似一阵,方才没太在意,这时愈发感觉空气里血腥味浓重。
新鲜的血液混合着凝固干涸的血迹,铺满青色的石砖地面,此刻仍有暗红色的液体,顺着缝隙纹路,缓缓流向这边。
头顶的灯笼悬挂得密密麻麻,如果仔细观察,会发现那些看似普通的、泛黄的灯笼纸,其实是由人皮糊成。
点燃的白蜡烛泛着微光,从某些角度,甚至能辨认出人脸五官模糊的轮廓,那大概是连着脸皮整张撕下了。
两人循着血迹流淌的来时路走去,直到绕过场地转角,目睹另一番惨烈的景象——
交错伫立的阴绿古树,盘根错节、枝叶缠绕,仿佛交织成铺天盖地的陷阱,等待生者自投罗网。
在缭绕的沉黑雾气里,他们看清这些古树的枝条竟泛着金属光泽,原来是隐在其中的细长利刃。
树顶悬吊着数不清的赤.裸尸体,它们耷拉着脑袋,垂着灰白的手与脚,背部被利刃从下至上挑开穿透,像是被屠宰不久的羔羊,仍在滴滴答答地放血。
那血,远观如同下了一场雨。
祁陵站在沈沧澜身后,他沉默许久,忽而开口。
“是铁树地狱。”
“对。”沈沧澜也同意,“这么看来,地狱任务房应该有十八间。”
这里正是传统意义上的第三层地狱:铁树地狱。
在民间传说里,挑唆离间至亲不和的小人,会被放逐到铁树地狱,由利刃从背皮穿入,吊于铁树之上。
只是不知道,这局游戏具体安排了什么名堂。
也许是为了回应两人的猜想,只听一阵此起彼伏的骨骼摩擦声响过,紧接着吊在树上的所有尸体,全部齐刷刷朝这边转过了头。
它们死死盯着两人的脸,空洞漆黑的双眼流出血来,嘴巴开合,似乎要说些什么。
但下一秒,它们却发出了凄厉的嚎哭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