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你真要这样说的话。”方峦进在旁闷闷地低着头:“那提起这个建议的人, 我,岂不是更加罪孽深重?”
让那些人回去的提议是方峦进说的。如今他既是这般讲了, 梁玉犹豫半晌后终是没有再如刚才那般继续自责——不然的话,他就把左少卿大人也给连带进去了。
嵇崇涧察觉了小丫头的不对劲,起身倒了杯茶放在她的手中,犹豫片刻终是挨了她在旁坐下。
“自责是应当的,毕竟死了那么多人,与你的疏忽大意脱不了干系。”他与梁玉道:“只是也不必过于自责。这些人同进同出,万事一起行动,想必早有此打算。即便你防了这一次的放火,必然还有下一次的一起跳河或者是一起悬梁。死法千千万,他们总能寻到机会。”
梁玉把头埋在了膝间默默不语。但他跟前的地上,很快聚集起了一滩水渍,越来越大,很快晕染开。
“另外,左少卿的提议也没甚不妥。”嵇崇涧道:“这事儿是我允了的。但凡出甚岔子,那过错也在我这个做决定的人身上,与你们无关。”
方峦进猛地站起来朝前踉跄一步:“太……”
嵇崇涧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。
“你们既是我带来的,有甚过错也都是我担着,你们放心行事便可。”嵇崇涧朝众人颔首示意:“莫要因为一时半刻的意外而过于自责,一旦那般了,往后做事的时候未免会畏畏缩缩。而我,素来不喜畏缩胆怯的人,你们是知道的。”
梁玉忽而放声大哭。
王庆海拍着他的肩膀:“哭出来就好,哭出来就好。”
方峦进紧紧咬着后牙努力让眼泪不落下来。
他躬身揖礼把身子弯得极低,再抬头,面露坚毅。“公子的话我都记住了。”他道:“必不负公子所托。”
午思慢慢地喝着水,好半晌清了清喉咙,这才寻回了自己的声音。
刚才听到有人葬身火海后,她浑身仿佛被烧了似的疼痛难忍。满天火光仿佛如血的晚霞,映照着她的天空和四周,将她团团围住。
她一时间就像是梦魇住了,动不得说不出,整个人宛若雕塑般立在那儿毫无知觉。
还是太子殿下轻轻揽了下她的肩,她才骤然回神。却像是坠入冰窟浑身透凉,心里透着莫名的凄苦,说不出道不明。
再然后便是短暂的失声。如今喝了水方才缓过劲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