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琮险些憋不住笑,言官脸色涨成了猪肝。
沈大人看也没看那傲慢的言官一眼,转而正色道:“左相的担忧不无道理,但微臣觉得,我中原百姓,遭受离乱数十年,所吃的苦早就已经够了,如今天下大安,百废待兴,既然有法子让咱们百姓过上好一些的生活,为什么要迫不及待地去横加阻止?想我中原百姓,几千年来,勤劳宽仁,勇毅宽厚,那是先辈圣人们千百年的教化成果,难道说,让他们多吃几年的饱饭,就一个个的全部变成了见利忘义之辈?
如果要是这么说,这满朝文武,大多是名门之后,想来别说是自己了,便是往上数个数代,想来也鲜少有饿肚子的,我说句不中听的,难道皇上怀疑过各位老大人们的人品吗?缘何百姓们多吃几年饱饭就要担心人品败坏呢?”
他话说得糙,却把满朝文武给噎了个正着,一个个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咒骂,这个沈胖子,真是口无遮拦。
左仆射见状不好,也知道自己一时心急,说错了话,便找台阶道:“臣也只是提出忧虑罢了,想提醒一下皇上百姓教化的重要性。”
皇帝心想老家伙果然识趣,看来这个位置还是让你多占着几年吧。
他不再提刚刚的争论,转而道:“诸位可知,岭南商道大兴,是何人之功德?”
左仆射瞳孔一缩,心道不好。
原来皇帝绕这么大的弯子,还是为了冯家。
但他随即又冷静下来,这冯家如今血脉断绝,即便做出再大功绩那又如何?
宋琮切了个悲戚的表情,挥挥手,江柏招来两人抬来一箱子书。
“岭南靖海王世子冯榕海,天纵奇才,利用靖海王府在岭南的辖制力,在过去几年里大力发展商道,右相你夫人吃的荔枝,陈大人你吃的大米,还有你吃的咸鱼,你喜欢的首饰——”
宋琮嘴角扯了扯,说不下去了,改口道,“总之这些东西,之所以能摆上你们的餐桌,这都是源于靖海王世子在背后的大力筹谋。这一箱子书,”
宋琮点了点,“都看看吧,他做过的,想做的,都在里面了,这是他留给朕的最后一件礼物。”
沈大人当先走过去,喃喃念道:“岭南商道。”
他翻开看了两页,脸色顿时就变了:“皇上,臣恳请皇上把这箱子书赐、不不不,借给微臣一个月、不不不七天就可,微臣想找人誊抄一份,仔细研读。”
“你不是最讨厌看书的么?”宋琮没好气道。
“那怎么一样?!”沈大人激动得脸上肥肉乱颤,“臣只是讨厌看那些叽叽歪歪掉书袋的书,这岭南商道遣词造句平实无华,却字字珠玑,无一字废话,有关商道的见解,是臣穷其一生都未曾参透的道理,说一句陶朱公再世也不为过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