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揪着她,不让她逃。
梁京羞恼极了,不敢迎他的目光。章郁云由她去,只是自顾自地告诉她,更像是歉疚,“你是要找我讨回去的。随你要什么,你尽管张口。”
梁京对于他准以兑现的空头支票没有兴趣。
她想坐正身子,收回手,章郁云不让。
他强买强卖的嘴脸,再次问她,要什么?
“要你放开我。”
章郁云一秒丢开她,“好。如你所愿。”
他就是这么傲慢一个人。章郁云不傲慢,他就不是章先生了。
他甚至几次同梁京亲昵,都不是那种没皮没脸,他同她的求情都是有骄傲的折射。
车子离华甫路愈来愈近。
梁京的心也愈来愈紧,那种窄仄的紧,逼着自己求松泛些。她必须同自己诚实,就像昨晚,理智与欢愉抗衡之下,会显得人很薄弱。
可是人深底的这份薄弱,是不会轻易交付人前的。
它会坦诚于你愿意信任甚至敬爱的人之前。
从而互相拿彼此的薄弱,抵消、救赎。
从那个斑斓的顶峰退下来,梁京下意识地缩回章郁云的肩头去,她狼狈难堪极了。他在她耳边笑,再和煦安抚,“乖乖,你太叫人着迷了!”
……
“我能重新说一个吗?”梁京突然想撤回刚才的答案。
眼前,她就是想拿自己的薄弱,换他一次对等。
章郁云微微侧首过来,眼底里的色彩都是倨傲、灰色的,像奄息的灰烬,在崇德巷那里,他说,他才不是灰烬。
“不能。”他咬字很重地拒绝她。
梁京反而越挫越勇了,“我要章先生信我一次。”
“……”
“信我,从来没有想诓骗你的意思。”
“可你事实这么做了,梁京。”
“那是因为我舍不得。我知道章先生待我的好,只是因为两家的交情,因为你体恤我有毛病在身上,所以我才舍不得,舍不得你待我的好收回去。”
“我从没想过,章先生能想我是美好的。”
“也没想过,你会和我认真说那些多的话。所以我才愿意相信你,相信你说的,即便我们将来走不到一起,你还是希望,我是我自己的。”
情绪牵连,梁京兀自掉泪下来。章郁云怕她再流鼻血,冷冷地训诫她,“把眼泪给我憋回去。”
梁京下意识地开始吸鼻子,调整稀释情绪。她衣襟和短裤上都沾了血,瘦瘦单单的,望着章郁云,后者本能地开始有情绪上的游离。
他在思量一个问题,好像从头至尾,梁京都一直这么稳健地表达自己。
她除了在他面前崩溃地哭了几次,别无其他叫人觉得异类的癫狂。
也许她一直很好。一直很清醒地活着。不清醒的是他们。
这种意识才抵达他的理智,章郁云就极为地想要摈弃掉,他拒绝相信这种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