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惊棠大口喘息,望向刚刚的肇事者,他佝腰跪在那里,头却始终昂着,他紧绷牙关,一双眼睛死咬着她,如锐器般明亮,看得她胸口一阵紧缩,像被恶狠狠勒住一样。
季惊棠忽地心虚起来,不跟与他对视。她别开眼,去找自己脚面,那里已经红了一片。
“没事吧,”女性朋友也发现了那处烫伤,关切问:“疼不疼啊?”
“能不疼吗?”季惊棠蹙眉,气恼地把腿缩回去,不想再给其他人瞧见。她学戏剧,今后要当演员的,对皮相在意到极点,任一处损伤都是浩劫。
越想越恼火,季惊棠大步跑回客厅,抄起茶几上的手机,她要报警!立刻!马上!一秒钟都不能等!
——
张其然活得不算遵纪守法,但这是他在这世上十九年来第一次坐上警车,被揪到派出所。
做笔录的时候,他很是实诚,有问有答,一五一十全盘托出。
而身边的女人又换了副面孔,民警面前的她,就像个上岸许久无家可归的虚弱小美人鱼,每一滴泪都是珍珠,惹人怜惜。
“我只是和他开个玩笑,”她轻轻拭着眼角水光,手指白皙细长:“没有别的意思,我们在玩游戏,我没有想到他会拿汤面砸我泼我。”
她还替自己同样施暴的友人开脱:“我朋友看不下去才动手的,他们也是太气愤了。”
民警看向鼻青脸肿的张其然:“小伙子怎么这么暴躁,欺负女孩不是好行为啊。”
“她算女人吗?”张其然深吸一口气,更改措辞:“她算人吗?”
季惊棠一顿,抿抿唇,没吭声。自古反派死于话多,她才不给自己拉更多仇恨,扮好楚楚可怜的委屈角色就行。
“你打人家小姑娘就算个人了?”民警大叔恨铁不成钢地瞥他一眼,又看看电脑屏幕:“你看你才多大,零零年的……才十九啊你,跟我儿子差不多大,还念书吗,看你都送外卖了应该不读书了吧——哎都不上学了难怪不学好学人打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