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法视物,双耳便敏锐了数倍,那人字字清晰句句撞耳,严厉地、愤怒地、近乎咬牙切齿地对他说:“你在做什么?”
那人道:“二弟,告诉我,你放这火做什么?”
他如一只偶人,蛀了虫生了锈,活动不灵便,被控着身体转过身时也生涩僵硬。那人的手仍带着水珠,捧住他的脸bi他抬头时却灼热无比,要烫坏他了,要烧毁他了,用力过度了,完全无法自控一般,好像要把手里那骨头捏碎。他痴痴地张开了口,后知后觉再次发现,自己说不出话。
也看不见东西,无法亲眼确认眼前之物。
他忽地想,那这究竟是真是假呢,谁能说这不是他在火场中临死前最后的幻觉呢?
他的发全被水染透了,可怜地粘作一块,贴在额上脸上,便服也因水而紧裹在身。失了平日气派的掩护,他在这秋风之中瘦弱不堪,任谁看了都难想象他是当朝天子。
这láng狈天子仰着脸,双目了无焦距。烟将他的眼熏坏了,迟钝地发作,两行泪溢出来,承载不住地顺着面颊滑下。
想必还是梦吧。上天待他不薄,最终还是圆了他一个心愿,让皇兄入梦来见他了。
“皇兄……”他声音哑得难以言喻,每说一个字就仿佛用钝刀磨一把嗓子,粗砺得厉害。那人发觉了,似要来捂住他的嘴,防他再说话伤了自己的嗓子,他却只是拿开了,殷殷抓住这人的袖子,渴求道:“皇兄,带我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