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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天上人间,公孙妙善和武玉宁并肩走在奉天的街道之上。
夜色浓厚,唯有街边零星的灯笼,散发着昏黄而微弱的光。白日里熙攘的街道,此时只能听见两人轻微的脚步声,偶尔传来的更夫打更之声,更添几分寂寥。
即便隔着老远,公孙妙善回头看去,天上人间几个大字依旧醒目而奢华。
许是察觉到对方的神色变化,武玉宁低头凑上前去。“天上人间的确不一般,今日当是赚得盆满钵满。”
“回了趟神京,的确不一般了……”公孙妙善淡淡回道,语气却不似在天上人间时那般自在洒脱。
夫子怎么会答非所问?武玉宁抬眼看向对方,语气很是轻柔。“您似乎有心事?”
听闻此言,公孙妙善轻叹一声,目光能望向远方,却望不到那不可知的未来。“丫头,你觉得徐平能夺下大梁吗?”
“这……”武玉宁微微一怔,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。“学兄才智超群,手段狠辣,心怀大志又招揽了诸多能人相助,想来有几分胜算。”
“本就拥兵不少,如今他在奉天开设天上人间,广纳钱财,结交各方势力,可谓兵、粮充盈。
就如今的他,缺的只有人才。”言罢,公孙妙善脸上的神色愈发复杂。
“学生愚钝,目光短浅。”说着武玉宁将头一偏,仔细打量着对方的眼神。“夫子,大梁根基深厚,传承数百年。且不说各方势力盘根错节,单就顾应痕便不是泛泛之辈……”
公孙妙善微微颔首,眉头依旧不展。“不错!徐平确实有能力,也有野心。
他敢于在奉天开设如此奢靡之所,不惜耗费大量精力和财力,此等胆识和魄力极佳。
但他急功近利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,这样的性格,却很可能触之而崩。”
“夫子,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对方的话让武玉宁回想起当初,她正欲追问之际,公孙妙善已然开口。“就像这天上人间一般,表面上乃是寻欢作乐之所,实则暗藏不少鄙陋。
人的欲望会因对比而增长,他并未掌控奉天却占着那么大的利益,会得罪多少人?又会给自己招来多少麻烦和觊觎?”
“夫子,您是担心他行事过于激进,所以才帮天上人间题字吗?”话到此处,武玉宁才突然反应过来。
“大梁孱弱学宫才有一定的震慑力,但也仅限于此。”公孙妙善遥望星空,目光中透着一丝无奈。“这个逆徒,野心膨胀过快,不再单纯于固本立身,也不再满足于如今的权势。
追求权力本无错,只怕他迷失自我,伤人伤己。”话到此处,她突然一顿,很快却又回过神来。“现在的他,眼中只有权力和利益,忘了什么才是立身的根本。”
听闻此言,武玉宁沉默了好一会儿,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。“您觉得学兄若是真能夺下大梁,会是一位好君主吗?”
“他?难说……”公孙妙善摇摇头,眼中竟是有几分失望。“这个逆徒有些治国之能,在谋略和用人方面也有自己的一套。
为师不清楚他此次回奉天为何有如此大的转变,许是神京发生了些什么。
只靠武力和权谋,难以长治久安。顾应痕为何迟迟不敢僭越?得民心者得天下,这个道理,他看得很明白。”
“…….”
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说,街道上,偶有寒风吹过,带着冬夜的冰冷,不知不觉间,夜色已深,三更天已至。
而此时的徐平回到大将军府后,同样毫无睡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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