卞范之在旁道:“我认为中下之策双管齐下,可有奇效。杀了司马遵,令其群龙无首。再攻城之时扰乱城中秩序,起火内乱,里应外合,定可成功。”
王绪道:“必须提醒你们一点,即便攻破城池,也未必能成功。秦淮河青溪内侧已筑多处工事。内城街巷,皆已筑城墙工事封锁。兵马一旦退入内城防守,若不付出巨大代价也还是很难攻入。”
桓玄沉声道:“依你之见,当如何?”
王绪道:“我的建议是,攻城分两步。先破外城,之后屯兵围困内城,待我行事。擒获司马道子,大事便成了。”
桓玄呵呵笑道:“此非三策并行么?你还是希望我饶了那些大族是么?”
王绪道:“我也是为了郡公所想,不希望郡公为他人做嫁衣裳。兵马死伤太多,有损实力,为他人所乘。百姓死伤严重,房舍财物损毁太多,则伤民心,令郡公难以收拾局面。此乃我肺腑之言,绝无他意。若郡公觉得不可行,那便作罢。按范之所言也可。”
桓玄微微点头,忽然问道:“你还没回答我的话。倘若成功,你想得到怎样的回报呢?”
王绪微笑道:“我所求不多,我太原王氏子弟,今后望郡公提携。至于我,若郡公觉得我可用,我当为郡公分忧,效犬马之劳。领军打仗我不成,政务之上,我或可尽绵薄之力。况且,我可为郡公收拢人心,拉拢大族。郡公……将来欲成大业,需要我这样的人助你。”
桓玄双目精光闪烁,哈哈大笑道:“好。我答应你。若你此番助我成功,我任你为尚书仆射,主持政务。你太原王氏上下,也将重用,必将为天下第一豪族。你和范之为我左膀右臂,助我成事。”
王绪起身躬身道:“愿为郡公效犬马之劳。”
桓玄大笑举起茶盅道:“那便以茶代酒,一言为定。待事成之时,再饮好酒,共谋一醉。”
王绪端起茶盅喝了一口,躬身道:“多谢郡公。如此便商定了。时候不早了,我该回城了。此番我以侦查敌情为名出城,迟恐他人生疑。”
桓玄道:“然则你回去之后,何事行事?司马遵何时死?”
王绪沉声道:“三日之内,教他魂归西天。”
桓玄大喜道:“好。我等着你的好消息。三日之后,我将大举攻城。就看你的了。”
王绪躬身应诺,告辞离开。桓玄和卞范之起身相送,一直送到大营之外。
目送王绪一行数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,桓玄沉声问道:“范之,你和他何时相识?又是怎么接洽上的?”
卞范之躬身道:“王绪乃太原王氏旁支子弟,当年于零陵郡任长史之职,穷困潦倒。我当年为始安太守,宴饮之时相识。后来他为琅琊内史,和我也有通信,虽称不上是好友,但也算是故交。其实我早知他在司马道子身边,但这等事又何必言说。前番我大军兵临城下,我曾以私人身份写信给他,规劝于他。数日前,他忽然主动派人来找我,我方知他有投诚之心。我想这是个破城的好机会,故而引荐于郡公。”
桓玄点头道:“原来如此,你觉得他可靠么?会不会是诓骗于我?
卞范之微笑道:“郡公,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。你既怀疑他,又何必和他商谈?一刀杀了他便是。其实,王绪此人可靠与否倒是不重要,他无非是明白,司马道子已然穷途末路了,想找个后路罢了。司马道子倒行逆施,身边之人定有二心,王绪这样的人怎会陪他一起死。不谈忠心,只论利益生死,他也不会骗我们。况且我也跟他明言了,若无诚意,想讹诈欺骗郡公的话,城破之后,诛灭他太原王氏全族。料想他不至于这么蠢。”
桓玄微笑道:“你这么说,我便放心了。但王绪这种人是不能重用的。大难临头各自飞,这种人我甚为不喜。还有哪些城中大族,我会全部找他们算账。我来京城不是看他们的脸色,受他们的掣肘的。有一个算一个,休想逃脱。”
卞范之微笑道:“那是后话,且先破城再说。”
……
三月十九,李徽从淮阴抵达了琅琊郡治所临沂。
数日之前,李徽接到了琅琊郡送来的消息,告知阿珠母子逃出了燕国抵达了临沂。李徽得知这个消息极为惊喜。
这段时间,李徽正在为如何能够平安的将阿珠母子揪出来而犯愁。想着慕容垂即将领军出征之后,是否可以让周澈调动兵马,从北徐州发难,逼迫他们放了阿珠。
但李徽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。原因很简单,自己的极端行动很可能反而会害了阿珠母子的性命。慕容氏那帮人能够做出扣押阿珠母子的事情,那他们什么都能干的出来。为了燕国,他们不会在乎阿珠母子的性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