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景逐渐熟悉起来,嘈杂的店铺和匆匆的行人,时不时几个结伴行的学生,吵吵闹闹的,一股独属于这个城市的烟火气。
闻岁觉得挺奇妙,明明才走了一个月,却像是离家出走了三年,还带回来一不听话的儿子。
“想么?”江暗侧头看他。
闻岁没好意说在心里已经把人降了辈分,张口『乱』扯:“想我们俩一起读书的时候。”
江暗敛下眼,沉默了一会儿:“觉得遗憾?”
闻岁撑车窗,若有所说:“有儿吧,不过想想也能脑补,反正你不是看书就是做题呗,书呆子。”
“那你高中平时干了么?”江暗反问。
闻岁随口数了数:“看书,学习,刷题,『操』,我也是书呆子。”
某少爷幡然醒悟,一脸无语。
江暗听笑了:“你这么认真,不会就是想考过我才发奋图强。”
“有那么一部分原因,另一部分是,只有站在顶尖,才有可能跟你碰到。”闻岁表情还是散漫的模样,语气却很是认真,“虽然可能『性』微乎其微,还真这么巧。”
窗外闪过的灯光在他脸上掠过一瞬,平时张扬的五官就显得无端柔和起来,让人心疼。
“岁岁。”江暗突然叫他。
闻岁嗯了一声,视线定格在窗外,没有回头:“怎么?”
“没有那么巧的事,我没保送,是因为不确定你要考到哪里,就没要名额,决定参加高考。”
江暗出声解释,“我觉得你应该能拿状元,所以控了分,刻意考低了一。在报道上看到你选的学校,才跟了京大。一样的学校,一样的专业,一样的宿舍,不是凑巧。”
这个上最温柔的巧合,不过是你想见的那个人,刚好也在想念你。
江暗一口气说完,信息量太大,一时之间车厢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。
连带师傅都降下了速度,双手慢吞吞转方向盘,支耳朵偷听后排的对话。
闻岁回过头,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说么,哑口无言。
所以他哥从头到尾,都是只有一个念头,就是赶紧毕业跟自己汇合。
他觉得心脏突然发麻,各种情绪又酸又涩的堵在胸口,却不知道从何理清。
就好像在沙漠里长途跋涉了很久很久,荒无人烟,口干舌燥,终于在另一头看见了那个人,已经早早的站在终等他。
闻岁眨了眨眼,飞快地把眼底的那湿意压回,低声骂道:“就是说你不仅拿了竞赛金奖,连高考本来也能考赢我,你就成天变法子羞辱我是吧。”
江暗正准备说你这脑回路能不能正常,抬眸看见他控制不住通红的眼睛,瞬间都明白了。
小朋友就是从来都不爱矫情,心脏比谁都软,情绪根本掩藏不住。
他没有戳穿,只是抬手在他眼尾很轻地擦了一下:“不管过程,结果你赢了。”
闻岁轻嗤:“也是,反正高考只有一次,你就是手下败将。”
江暗垂眼皮,耐『性』子承认:“我是。”
“等等等等,我录个音,你再说一次。”闻岁滑开手机,放到他下巴跟前,“说。”
煽情不过五秒,江暗无表情对屏幕说:“江暗是闻岁的手下败将。”
“行,等我葬礼上,我拿这个当背景乐循环播放,贼有排儿。”闻岁心满意足收好录音,往车座后一靠,懒洋洋的。
他听到江暗回敬说:“那你是不是也得我录一个,我葬礼上。”
闻岁眼底带上一恶作剧的笑意,拿过他的手机,开录音,字正腔圆重复:“江暗是闻岁的手下败将。”
说完保存,把手机扔回他的手上,语气嚣张:“录好了,随便,不等葬礼,当起床铃也行。”
“你真是……”江暗小心保存录音,做了备份,又补上一句,“被惯的。”
车停在三中口,司机听完双人声,笑得差没合拢嘴,贴心抹了个零。
下车前往小店,正是晚上吃宵夜的时间,狭小的店铺被挤得满满当当,等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跟人拼了个桌。
红汤翻滚,辣子扑香,闻岁压根顾不上说话,筷子一拆,大快朵颐。
好不容易缓解了那口馋,才嘟囔说:“我吃完就先回家,你也瞎晃悠。”
江暗慢条斯理地挑前的清汤,嗯了一声:“我弄好表格就酒店,你明天没事可以来找我。”
“行,我早上七『骚』扰你。”闻岁嘴上得理不饶人,吃的速度倒是半没降。
没过一会儿,连汤带就见了底,两个干干净净的空碗。
两人在店口分完行李,随口聊了几句分道扬镳。
江暗站在原地没动,『摸』出手机就近搜索,找到一个最近的小网吧,跟导航歪七扭八的绕进了小巷。
闻岁刚走到街口准备打车,看人的向鬼鬼祟祟,箱子轻松一转,又悄悄『摸』『摸』跟了过。
也不是头一回跟踪,他还稍微有了经验,滚轮在地上会发出响声,只能被迫半拎。
随巷子越走越深,闻岁眼睛眯了起来,满心狐疑。
这昏暗的灯光,这崎岖的小路,还有两旁若有似无投『射』过来玫红『色』的灯光,一切的景象都当眼熟。
『操』,拐弯抹角跟他说了好半天怎么不听劝,六万还不够花,难不成您才是包养人的金?
江暗脚步停住,『摸』出手机反复确认,头顶上闪烁灯招牌彰显两个大字:夜『色』。
没有找错,只是这网吧藏得还挺深,装修得跟个夜总会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