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出事前其实我心里已经有预感,一直不太爱说话的她那几天破天荒地和我交代了很多事情,从做人到生活,巨细靡遗的,我那时就预感到要出事,告诉了大人,但没人当一回事,只当她是对自己病情悲观,她那时身体也查出了别的问题。

“我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她,可终究还是我疏忽了,那天早上她状态看着很好,我陪她去书店买书,买单在二楼,她说她上二楼买单,让我在一楼等她,我那时也正沉迷于手上那本没看完的书,也没多想,同意了。结果没一会儿,外面突然‘咚’的一声巨响,在众人惊恐的‘有人跳楼了’的尖叫声中,我看着她一声是血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。”

傅景川嗓音顿了顿,再看向时漾时,看到她满脸是泪地看着他,满眼的心疼而不自知。

傅景川想起他妈去世的那个早上,他看着玻璃墙外摔得血肉模糊的母亲,大脑一片空白,那时的小沈妤也在书店里,她和她妈妈来逛书店。

她明明也被吓到了,被她妈压着头摁在大腿上,但她还是第一时间挣脱了她妈的手,跑过来着急地拉他,边哭边让他别看。

傅景川从没有和人说起过这些过往,现在再提起时,其实心里已经很平静。

他抽了张纸巾,一边细细替她擦眼泪,一边道:“这些年我很少去祭拜她,所以也从来没有带你去祭拜过她。我没有恨她,我知道她当时已经活得很累,只是因为我一直寸步不离跟着她,她走不了,最后才不得不选择那个方式告别,但是很长时间里,我走不出这个阴影。那几年我不断在想,如果那天早上我能控制住对那本书的喜欢,跟着她上楼买单,是不是就能留下她?”

“跟你没关系的。”时漾终是忍不住哽咽开了口,“不是那一次,也会是下一次的。”

“是啊,但那时候年纪小看不开。”傅景川说,“我爸也好,爷爷奶奶也好,他们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痛心,只是觉得丢脸,所以当时封锁了整件事,对外宣称她是因病去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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