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变故实在是大出刘邦预料,心中尽管很是沮丧,但还得设法儿安慰萧何、曹参。
“二位不必难过,依愚兄看来,那姓职的再孬,一时半刻还不敢对二位的宝眷怎么样,但也不可过于大意。这样行不行?你二位既然已经摊上了与我有私的嫌疑,索性做个向导,带我等破了县城,杀了狗官,到那时,还怕宝眷救不出来吗?”
萧何瞟了一眼刘邦的队伍,老少参差不齐,各个肩头,挎了一个大小不等的包袱,哪像一支军队,分明是一群逃荒的浪儿。刘邦何等聪明,一眼便将他的疑虑洞穿,哈哈一笑道:“何弟且莫小看了我这支队伍,他们之中非寇即盗,要么就是命案在身,要么就是为仇人所逼或迫于生计,方才铤而走险。一旦打起仗来,不要命地往上冲,一个顶仨。不,不止顶仨,十个也不止,沛城那一帮狗官兵,怕还不是他们对手呢!”
听他这么一说,萧何这才将心放下,带着刘邦及其队伍,返回沛城。那城门果然还关着,刘邦正要下令攻城,萧何道:“且慢,有道是‘斗力不如斗智’。”
刘邦当即附和道:“正是,正是,但怎么个斗智,还得贤弟教我。”
萧何道:“城中守兵,大都为我沛人,素来痛恨秦廷,姓职的又是秦廷所委,实乃秦皇爪牙,加之那姓职的贪财贪色,盘剥无度,沛人深恨之,我若投函进去,叫他们杀了县令,免受秦毒,他们未必不听……”
话未说完,曹参接言道:“何哥只说对了一半,城中守兵固是痛恨秦廷,但如今的守兵,已非当初,十有六七是刚从狱中赦出来的囚犯,他们感念县令活命之恩,岂能杀之应我?”
萧何道:“参弟所虑,不为无理,但你要知道,这些囚犯,是犯了谁的王法,又是因甚犯法?”
曹参道:“当然是犯了秦廷王法,至于因甚犯法,这就很难说了,或谋反,或杀人,或放火,或抗税,或抗捐,或逃避徭役,抑或是奸淫良家女子,不一而足。”
萧何道:“参弟说得极是。但我再问一句,这些囚犯遭捕、遭关、遭判,出于何人之手?”
曹参道:“俱出于县令之手。”
萧何道:“这就对了。我说沛人素来痛恨秦廷,这内中的沛人,当然也包括这些囚犯。有道是‘城门失火,殃及池鱼’,这些囚犯既然痛恨秦廷,还能不痛恨其爪牙吗?这是其一。其二,依你之言,这些囚犯被抓,乃是出于县令的命令,他们能不痛恨县令?况且县令如今将他们统统赦免,并非是为他们着想,乃是为了自己,为了自己的官帽、狗命。为了自己的官帽、狗命,却让囚犯为他卖命,恨之唯恐不及,还能感他的恩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