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德和白噪鹰小队,就像1863年那个闷热的七月午后,在葛底斯堡麦田里相遇的蓝灰军装士兵——一方高喊着‘为了联邦’,一方怒吼着‘为了联盟’,他们都坚信自己才是美利坚正统的继承者,却在硝烟中亲手将铅弹送进同胞的胸膛。
控制室的应急灯滋滋作响,将六个人的影子投映在金属舱壁上,那些扭曲变形的黑影彼此纠缠,如同旧美国解体时国会大厦前焚烧的星条旗。
李德的目光锁定在队长右手小指上——那枚西点军校的毕业戒指磨损得几乎看不清校徽,但仍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倔强的微光,多么讽刺啊,他心想。
旧美国早已分崩离析,新美国在废墟上建立,可西点军校依然屹立在哈德逊河西岸,依旧培养着一代代军官,眼前这个高个子男人显然是他们最杰出的作品:笔直的脊柱像未折过的军刀,脖颈处露出神经增强手术的疤痕,连调整呼吸的节奏都精确得如同校阅场上的机械钟。
“真是可悲。”
李德的身体微微下沉,钛金骨骼承托着生物塑料编织的强化肌群,人造肾上腺素泵在脊椎处发出毒蛇般的嘶鸣,他声音里的寒意让控制室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:“我们本可以用这些本事去对付真正的敌人——比如正在啃噬这个国家根基的蛀虫们。”
“所罗门-李德。”
高个子队长的声音像一把未出鞘的军刀,他的目光穿透逐渐消散的光学伪装,注视着李德恢复原貌的脸——那张脸上有着一名美利坚精英特工所有的一切标准模版:鹰隼般的眼神,紧绷的下颌线,以及那模版一般的姿势。
“责任、荣誉、国家。”队长一字一顿地念着校训,指节摩挲着他战术匕首柄上刻着的林肯像,“以林肯为榜样,汲取他的生活经验和奋斗精神——特别是他签署《解放宣言》时的那份决绝。”
应急灯的冷光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银河。李德注意到队长匕首上的林肯像有些异样——那位伟人的面容被重新雕刻,变成了手持火炬的激进革命者形象。
“校训铭记,岁月悠悠”李德轻声念起西点校歌,靴刀弹出时带出一缕血珠——那是方才倒下的技术员留在刃上的,“职责毋忘,荣耀闪光。”
两把军刀同时映出两张相似的脸:同样剃得极短的鬓角,同样标准的战术姿势,甚至连用于植入战术芯片的接口都如出一辙,他们本应是同一面旗帜下的兄弟,此刻却像镜中倒影般对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