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对来自鬼差的催促，程家母女二人都很是不舍，她们等待了多年才迎来这短暂的相聚，结果还没有说上多少话，就要被迫分离了。

程母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，泪如雨下，“儿啊，你何时去地府，娘再给你包饺子吃啊！你一定要来啊！”

她颤抖着声音，舍不得自己的孩子，却又不得不走了。

如今短暂的分离，是未来将来更好地重聚啊。

程乔絮的怀里，再次出现的油纸包，她将之塞进兄长的掌心，百年执念竟让桂花糕重现香气，“哥，这是我给你买的，你记得吃啊！”

她活着的时候，每年都会去哥哥的衣冠冢前供上一盒桂花糕，可那衣冠冢终究没有哥哥在啊。

“母亲放心，妹妹放心，我一定会去地府寻你们的！”程乔延原本对于去处并不是十分在意，可如今见到了母亲和妹妹，他第一次觉得未来有了盼头。

从今往后，他不再是一个孤单的幽魂，而是能够跟自己的家人一起生活了。

“你们先回去，我随后就到！”他现在还不能走，因为这里还有他没有完成的事情呢。

程母的龙头拐杖重重顿地，百岁老妪挺直佝偻的脊背，看向其余的程家后人：“我程家儿郎听好！”她混浊的眼底迸发出慑人光芒，“来世若再见烽火，挺直腰板，给我冲上去！”

“太奶奶请放心！念祖牢记您的吩咐！”

“老祖宗请放心！”

程家五人跪在地上，郑重地许下了承诺。他们是英雄的后人，自然要承继英雄的使命。

程乔絮扶着母亲，一步一回头，她本该是百岁老人的魂体，竟然在一次次的回眸中，重新蜕变成垂髫少女，笑颜如春。

她腕间的平安绳在阳光下红得耀眼：“哥哥，我跟母亲在地府等你……”

程乔延点头，看着她们渐行渐远，最终消失在他的视线中。

陵园里的凉风重新吹起。夭夭捡起地上半块沾着松针的桂花糕。

樟木盒里的碎瓷片正在阳光下慢慢氧化，三百个名字化作青烟升腾，在蔚蓝天幕上隐约拼出“山河无恙”四个字。

这名字上留下的是英烈们的浩然正气，如今都重新回归这片山河与国土。

“程伯伯，”夭夭将半块桂花糕塞进了自己的嘴里，大家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