倭岛的春天,总是带着海腥味的风。
潮湿、黏腻、带着一股子苦涩。
哪怕阳光落在这片土地上,暖的也只是汉人的街道、汉人的饭馆、汉人的酒楼。
而倭人,只能躲在帐篷缝隙中,看那光一点点滑过他们冻裂的指缝。
他们已经不配拥有阳光了。
曾经的武士,今日的奴隶。
穿着破棉衣,头发结着盐霜,缩在一座座破烂不堪的帐篷中。
啃着用树皮和糠混成的“饭团”——其实就是压实的灰黄色硬块,咬下去甚至能听见碎渣的声音。
水,是咸的。
菜,是冷的。
活,是干不完的。
只要还有一口气,就得干活。
哪怕是断腿的、瞎眼的,也要拿着扫帚去刷马路、背砖、扛粪、掏厕所。
干不动了?
监工一脚踹翻,写一张发配令,送进“血债营”。
——那才是真正的地狱。
血债营,是给汉人“还债”的地方。
那些曾挥刀杀人、烧村抢粮的倭兵,现在一个个被关在那里,绑在木柱上,任由死去亲人的汉人拿刀来“数血账”。
不杀当场,割肉削骨、刮脸剜目、敲骨抽筋,也得熬上个三五日才能断气。
有些人死前连个完整的身子都没剩下。
于是更多倭人,拼了命也要撑着不倒。
只为了,不去那地方。
“为什么要打大明……”
帐篷里,有人低声嘶哑地问了一句。
没有人回答。
但目光却悄悄看向角落,那是曾经一个小藩的官员,此刻跪在那里,脸上布满巴掌印,双手早已冻紫,正用牙齿撕开自己掌心的冻伤肉,好骗过明军的健康检查,不被送走。
“都是你们当初想称霸天下……现在好了,连狗都不如。”
那人低声咆哮,却没谁敢接话。
是的,谁让他们当年叫嚣“八紘一宇”,要吞并大明、灭我中华?
如今,天道轮回——活着,就是最好的惩罚。
而此刻的倭岛城中,却是另一番模样。
整齐笔直的街道,两旁尽是青砖碧瓦,雕梁画栋。
酒楼高挂红灯,寺庙钟声悠悠。
一栋栋明式宅邸高挑屋脊、斗拱层叠,飞檐之下挂着汉字牌匾,连门匾上也写着:“汉民优先,倭人与狗不得近前。”
夜晚的街道,灯火通明。
是电灯——大明军政司新安装的“夜明灯”,通电即亮,风雨不灭。
汉人学堂门口,孩子们在吟诵《自然科学》《道德经》。
偶有巡逻坦克缓缓驶过,士兵严整肃然,脚步铿锵。
但这些,全都与倭人无关。
他们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。
街道中心设有“民族戒线”,一步跨过,立斩不赦。
于是,倭人只能远远看着。
看着昔日的家园变成他人的乐土,看着儿子死在矿坑,妻子送进教坊司,连一声告别都没有。
仇恨在胸中翻滚,可又如何?
他们已无力复仇。
他们只能苟活,在风里、在泥里、在这片曾经是他们,却再也回不去的土地上,忍辱偷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