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白色的月辉透过窗户缝隙洒落在地,林春娘蜷缩在黑暗里,还是有些恍惚。
芳桃,她的女儿,不是上山抓兔子冲撞了东家被抓了,而是被她的亲大伯丢进水潭里淹死了。
她的枕边人,她那个吃苦耐劳又勤快的憨厚丈夫,其实早就瞒着她和外祖家表妹搅合在一起。
肚子里的孩子都五个月大了!
这五个月,这对狗男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偷情,而她被蒙在鼓里,傻乎乎地伺候着怀孕的表妹!
他们全家联起手来,要将她送去给祝员外做妾,要拿着她的卖身银子,去娶媳妇儿、办喜事儿!
还拿捏着她的女儿,让她不能反抗。
泪水无声落下,林春娘发出阵阵悲凄的呜咽。
“春娘——”
不知过去了多久,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。
林春娘原本灰败的神色顿时一亮。
是阎文才!
她了解她的男人,是从来不敢反抗爹娘的。
会不会,将她嫁给祝员外做妾的主意,甚至是杀死芳桃的计划,他都是不知情的?
会不会,他也心虚害怕,惦念着他们十一年的夫妻情分,所以来放她离开的?
阎文才小心翼翼解开了柴房门上的锁,然后轻手轻脚地进了门,又将门关上。
一回头,就对上黑暗中林春娘无比炙热的目光。
她额头上的血迹未干,挽起的发髻早就凌乱不堪,也许是他心虚,总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吓人。
阎文才手一抖,两个早已冷掉的红薯就掉了下来。
他赶紧低下身去捡,吹了吹灰,递给林春娘。
“我在咱们房里发现的,是……是留给桃丫头是不是?”
一听见大女儿的名字,林春娘挣扎着向前,呜呜唤他。
阎文才赶紧后退:“春娘!”
“是我对不住你!”
林春娘身体僵住。
阎文才低着头,抹着眼泪:“我也没法子。”
“桃丫头在,总撺掇着你和我对着干,还教你顶撞爹娘,她就是个不安分的。”
“娘说了,女儿家不安分不好,像她这样的,迟早会给家里惹来大麻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