膝盖还在发颤,他却看清壮汉抬起的右腿外侧有道旧伤疤,就像昨夜在《外伤诊治》里见过的经脉阻滞图。
壮汉的拳头裹着热风袭来时,任逸瞳孔突然刺痛。
他看见对方腋下三寸处有团灰雾旋转,就像暴雨前打翻的墨汁。
身体比意识更快动作,食指准确戳中那片阴影的瞬间,壮汉整条胳膊突然软绵绵垂下来。
围观人群的抽泣声中,任逸盯着自己发颤的指尖。
那里残留着某种灼热感,仿佛刚摸过烧红的铁块。
他弯腰扶起老汉时,瞥见青石板倒影里自己的眼睛泛着极淡的金芒。
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城门口的石碑上时,守城卫兵正在打盹。
任逸摸了摸怀里硬梆梆的炊饼,山风吹起他束发的布条,露出耳后那道月牙形的疤——七岁那年任峰说带他去看灵雀巢,却把他推下了悬崖。
暮色渐浓的山道上,几只寒鸦扑棱棱掠过枯枝。
任逸忽然停住脚步,枯叶在靴底碎裂的声响里混进了别的动静。
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短刀,刀柄缠着的布条还带着采药时染上的青苔味。
山风卷着远处模糊的铃铛声掠过耳畔,林间阴影似乎比方才更稠密了些。
枯叶碎裂声突然密集如骤雨。
三个黑影从歪脖子老槐树后转出来,生锈的刀面映着残月,在任逸脸上割出破碎的光斑。
“小公子这是要去寻宝?”为首的红脸汉子用刀尖挑起任逸的包袱,粗布裂开的刹那,黄面炊饼滚落在腐叶堆里。
任逸盯着对方左腿——那里缠绕着三缕游丝般的灰气,比他今早在集市看到的气旋更浑浊。
刀刃破空声响起时,任逸瞳孔骤然收缩。
他看见月光化作千万根银线钻进自己眉心,右掌不自觉地按上潮湿的苔藓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