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康。
僵持已经持续了十余日,这十余日中,其实双方交战不断。但司马遵守城有方,率领城中兵马成功的击退了荆州军多次进攻,令荆州兵马无法寸进。
桓嗣率领大军在西篱门外进行了多次的进攻,甚至动用了火炮对城中进行了轰击,利用夜晚的掩护,对西篱门城门也进行了爆破。但这些行动无一成功。
火炮固然凶猛,能在城墙上和城内造成伤亡,但是轰不垮城楼和城墙。京城的城墙城楼太过高大坚固,轰上去就像是挠痒痒一般。至于夜晚的城门爆破,虽然炸毁了外城门,但是城门洞内全是拒马,内侧城门更加坚固。在没有成体系的攻城行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,毫无用处。
而西水门处,更无进展。桓谦的水军根本进不了被水瓮城堵塞的城门,外侧城墙上的防守也被司马遵加强。配备大量火箭的弓箭手在水门内外布置了近万人。
桓谦发起了几次冲击,损失了十几艘战船之后选择了偃旗息鼓。因为他知道,强行进攻的后果,很可能要付出大量荆州水军战船的损失,他不希望蛮干,因为荆州水军不能这么盲目的损失。
在这种情形下,桓玄心中的焦灼可想而知。
其实,所有人都明白,桓玄其实是不希望孤注一掷的,他希望的是付出有限代价的攻克京城。他并不希望将自己的实力在这里全部消耗掉,导致即便攻克京城之后,也会掌控不住局面。
大晋还有其他虎视眈眈者,若此次将全部实力消耗殆尽,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。所以绝不能不顾一切的消耗兵力。
但如果,一直这么僵持下去的话,恐怕桓玄也不得不全力一击,不计代价的进攻了。因为,僵持在此每多一天,荆州军的士气声望便低落一天,自己的困难和压力便更大一天。最终,恐怕面临着一无所获,灰溜溜败退荆州的结果。如果是那样的话,这场集结重兵,花费巨大代价的东进便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,他的美梦也将完全破碎。
但卞范之的想法一直是劝桓玄稍安勿躁,桓玄问他可有什么破局之策的时候,卞范之翻来覆去便是那几句话。
“围而不攻,也未必不是个好办法。保持压力,促进京城和朝廷内部生乱,或许是最好的办法。郡公不可太心急,当做好长期围城的准备。”
桓玄很是恼火,他怀疑卞范之是在敷衍自己,又或者是根本不愿意想办法。无非便是自己近来对卞范之不客气了些,怪他管的太宽太多,忘了他自己是军师的身份。所以卞范之便消息怠慢了也未可知。
桓玄索性不去征求卞范之的意见了。他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心理预期的日期。那便是,三月中之前,若攻城还没有进展的话,那便孤注一掷发起猛攻。且不去考虑后续如何,无论如何,不计代价的也要将京城攻下再说。
三月十三深夜时分,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桓玄听到了大帐外的说话声。不久后,亲卫在外帐禀报。
“启禀郡公,卞军师求见。”
桓玄一听卞范之的名字便烦,加之失眠头晕脑胀,便道:“这么晚,来见什么?告诉他,我已经睡了,有什么事明日再说。”
然而,卞范之却掀了内帐的幕布径自走了进来。
“郡公,属下求见,必是要事,郡公拒而不见,是何道理?郡公就算对我不满,也要以大事为重,怎可因人废事?”卞范之站在床前沉声道。
桓玄只得起身道:“哪有此事?我怎会对军师不满?我不过是为攻城之事烦恼罢了,绝无他意。”
卞范之叹了口气,缓缓道:“请郡公起来见客,属下为你找到了破城之人了。”
桓玄一愣,讶异道:“此言何意?”
卞范之也不回答,拱了拱手转身去了外帐。桓玄连忙穿衣出来,发髻也没来得及梳理,鞋子都是提拉着的,可见他心情之切。
外帐之中,卞范之负手而立,旁边一人全身裹在黑袍之中,静静地站在一旁,显得甚为神秘。
桓玄叫道:“军师,你说的破城之人是谁?”
看到那黑袍之人,桓玄皱眉又道:“这是何人?”
卞范之没有回答,沉声对大帐门口的亲卫道:“全部退下,大帐三十步之外,不得靠近。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。”
亲卫将领看着桓玄,桓玄喝道:“还不照办?”
亲卫将领忙大声下令,将大帐内外和左近的人员全部清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