杰斐逊低声回道:“我们还在靠马车,他们已经让铁兽行军。”
“我们还在拉弓,他们把雷鸣装进一只手掌大的枪里。”
“我们还在给贵族封地,他们让平民坐上飞鸟、驾驶铁舟。”
议会厅中,终于有人低声开口:
“……他们是不是用上了炼金术?”
“这已经不是战争,这是——炼狱开门。”
窗外,大雨倾盆。
雨打在窗棂上,像锤子砸在棺盖。
议员们沉默地看向窗外——
钟楼高挂的女王画像,此刻半遮半掩,像是刻意避开众人的目光。
而屋内那些曾主宰海洋、骑在世界脊背上的贵族们,第一次意识到:
英国,不是失去了时间。
是——失去了未来。
【巴梨 · 军参议会 · 枫丹白露密厅】
烛火昏黄,石墙挂着金纹军旗,墙角的圣母像被烟熏得一半漆黑,一半圣洁。
奥斯瓦尔站在中央,脱下军帽,压抑着语气道:
“……阁下们,大明,已经不是我们认知中的东方了。”
“不是遥远、温顺的瓷器之国,他们的军队,行动整齐到可怖,炮火猛烈到能毁塔裂城,飞鸟般的战车在天上盘旋,能在人头顶落下火雨。”
长长的桌子那头,几位军务贵族面色僵硬。
一位老元帅捻着胡须,眼皮轻跳,声音沙哑:
“他们的士兵……真有那么厉害吗?”
奥斯瓦尔没有立刻回答,只是从怀里抽出一幅粗糙却清晰的素描图——
上面,是摩斯科阅兵时拍下的画面:
十名大明士兵整齐列阵,披着制式铠衣,身材魁梧高大,皮带紧束,肌肉结实得像岩石,个个脸庞刚硬,眼神如钉,全无怯意。
“你们看这张图,”奥斯瓦尔语气平静,“这是他们的步兵。”
“我在现场——离他们不到二十步远。”
“他们没说话,也没喊口号。”
“但我当时心跳如鼓,腿在抖。”
一名年轻贵族哼了一声,嘴角带笑,却带着一丝强作镇定的怒意:
“这不过是一群长得高的苦力罢了。”
“高壮又如何?我们圣殿骑士出击时,连奥斯曼人都要退避三舍。”
奥斯瓦尔看着他,缓缓摇头。
“那你亲自站在他们面前试试。”
全场一静。
奥斯瓦尔目光扫过众人,声音低沉却像锤子落桌:
“他们个个像是从铁厂里敲出来的。”
“你们的兵,是穿甲衣、唱圣歌。”
“他们的兵,是能赤手扯下铁链,把人活活捶进墙里的!”
那年轻贵族脸色青白交错,低声嘀咕:“这也太……”
奥斯瓦尔冷冷打断:“你以为他们没有军魂?”
“我告诉你——他们不需要喊口号,不需要祭旗,不需要鼓舞。”
“因为他们每一个人,看起来都像是——战神下凡。”
“你想靠圣歌、火绳枪、老爷兵——和他们争天下?”
“连你自己都不信。”
大厅安静了一瞬。
主席台上的法兰茜军务总参谋长缓缓站起,声音低沉:
“你说……他们已经横跨草原、越过北山,打到摩斯科了?”
“是的。”奥斯瓦尔点头。
“并且把那城——化为火炉。”
—
老元帅咬着牙低声:“如果他们从海上来呢?”
“他们能打巴梨?”
奥斯瓦尔没有说话,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张描图。
那是一艘大明的铁甲战舰手绘图,炮口林立,蒸汽尾烟若隐若现。
“这不是他们全部的力量。”他说。
“只是他们让我们——看见的部分。”
—
会议厅一片沉默。
一位主教出身的贵族喃喃道:
“……那我们该怎么办?”
“联络普鲁士?请求教廷?设国祷日?宣圣女贞德回魂?”
他喃喃到最后,语气已经发抖。
奥斯瓦尔望向主席台,语气平静,却如铡刀落地:
“要么放弃对抗,主动归顺。”
“要么——在圣母院看见我们自己的头骨。”
总参谋长眼神沉沉,缓缓坐下,望着桌上那张从东方带回的地图。
片刻后,他终于点头:“那就准备一封信吧。”
“以天主之名。”
“致东方天子。”
“我们,愿与大明修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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